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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读往来

家属是否应该给患者“暗服药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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尊敬的医生:

您们好!

我是一名患者的家属,今年67岁。我的儿子今年39岁,患有精神分裂症17年,病情反反复复,曾经先后8次住进精神病院。他的主要问题是不承认自己有病,每次病情好转后不久,就自行停药,进而病情复发。我们心里着急,但是他根本不听我们的劝说。有时候,我们明明知道,只要他肯吃药,就一定能够保持正常状态,就不必要住院,可是他就是不肯吃药。曾经有人告诉我,偷偷将药物放在他的饭里,给他“暗服”,我们一直犹豫不决。一方面,希望他能够得到药物治疗;另一方面也怕他发现了,彻底不和我们来往,甚至会仇恨我们。我们矛盾重重,不知道“暗服”药物方法是否可行,特写信向您咨询。

患者家属  张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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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先生:

您好!

您的来信我们已经认真阅读过,经过几位医生讨论并查阅相关资料,将我们的意见反馈给您,希望能够给您带来帮助。

关于“暗服”药物,是精神疾病在家庭治疗过程中的一种现象。很多精神障碍患者不承认有病,拒绝服药,病情反复。一些家属在无奈的情况下,选择了给自己的家人偷偷服用抗精神病药物的治疗方法。“暗服”药物的行为,在医学伦理及法律层面来讲,是不被允许的,属于违法行为。《联合国保护精神病患者和改善精神保健的原则》(1991年联合国大会46/119号决议)中明确指出:未经患者知情同意,不得对其实施任何治疗。《中华人民共和国精神卫生法》第三十条规定:精神障碍的住院治疗实施自愿原则。该条文没有单独提出接受药物治疗的原则,我个人理解:住院治疗其中包含了药物治疗的内容。其中规定了非自愿住院的条件包括:被诊断为严重精神障碍患者并具备下列情形之一的,应当对其实施住院治疗。

(一)已经发生伤害自己的行为,或者有伤害自己的危险的;

(二)已经发生危害他人安全的行为,或者有危害他人安全的危险的。

对具备非自愿住院条件的患者,经监护人的同意,医疗机构才有权对患者实施可以住院治疗。但住院治疗医疗行为中并不包含“暗服”治疗。法律上更没有规定患者的监护人具备对患者实施非自愿治疗的权利。

虽然暗服药物没有法律上的支持,但是在中国目前的精神卫生医疗条件下,不同地域与文化背景下,仍然有一些患者家属在实施“暗服”药物的治疗行为。目前中国的重性精神障碍患者约有1600万,能够有条件就医者不到15%,多数精神障碍患者得不到有效的治疗,其中一部分原因是患者拒绝到医院就诊。许多患者家属铤而走险,采取了暗服药物的“便捷方法”,通过此方法维护着家人的“精神健康”。虽然“暗服”药物行为一直存在,但都没有得到过精神卫生专业人士广泛的讨论,其原因之一是暗服药存在“情”与“理”上的争论。对于家属来说,暗服药物好处大于坏处,甚至一部分精神科医务人员也持赞同的态度;而另外一部分医务人员及法律界人士持极力反对的态度,不赞同对患者实施暗服药物治疗。就此两种观点,进行如下分析:

1、支持暗服药物的理由:

从家属角度来讲,暗服药物能够保证患者治疗的持续性,维持病情稳定,减少复发及再住院,可谓“方便、经济、有效”。患者不肯到医院就诊,家属可以代替患者到医院取药,医院也不会拒绝为家属提供抗精神病药物,甚至某些医生可以一次性地为家属提供几个月的药物,家属得到药物很方便;一些家属在门诊取药时向医生反映患者的表现,部分医生还积极主动地通过家属的描述帮助患者调整药物治疗方案,让家属觉得这样的方法更简单,等同患者本人来看病,省去了反复劝说患者就诊的口舌。

2、反对暗服药物的理由:

第一,暗服药物没有法律依据,属于不合法行为;其次,暗服药物一般都是放在患者的食物及饮料中,很难保证投放的药物被全部服下。一些药物经过高温加热,药效会减弱或丧失,不能保证有效治疗;再次,暗服药物增加了家属的精神负担,每天都沉浸在如何“放药”且不被发觉的精神压力下。一旦患者发现了被“下药”,会增加对家人的仇恨及不信任,严重者甚至可能造成家庭悲剧。

我个人的态度:

不要采取暗服药物的行为。因为,这样的行为不合法。当今社会是法制社会,任何看起来“合乎情理”的行为必须符合法律的规定。违法的事情,再有道理,也不能去做,可谓“法不容情”。特别提醒我们的医疗同行,您在治病救人的过程中,不能逾越法律的界限。对家属的困难,我们能够理解,都不想看到家人反复发作,反复住院。我建议:如果患者不肯吃药,首先不要急于让他吃药,要先了解他不肯服药的原因,解决患者的实际痛苦。如果就是没有自知力,不承认自己有病,可采取耐心劝说、陪伴支持、“连哄带骗”等方法让他服药。如果都无效,最终病情波动,果断安排住院治疗。在住院治疗过程中,告知住院的主管医生,患者存在出院后不服药的病情特点,在住院期间,应与医生一起,从患者不愿服药的原因入手,了解患者的希望和打算,从支持患者的希望和打算的角度,来建立治疗联盟,帮助患者认识到,药物在哪些方面可以帮到自己,帮助自己来实现自己的希望。为了能够保证患者出院后配合药物治疗,可以适当延长住院时间,或者采取长效针剂治疗。

以上是就暗服药物这个话题的一些建议,供您参考。感谢您的来信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耿彤 医生